我早上一般六点半起，不是闹钟叫的，是习惯了，几十年都这样。

穿衣服的时候会先摸一下窗帘，要是外面亮得很，就穿件薄点的；要是灰蒙蒙的，就多套个马甲。

今天早上摸窗帘，感觉阳光挺足的，就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袖，下面是条黑色的裤子，都是洗过好几回的，穿着舒服。

然后就去厨房了，先把米淘好，放进电饭煲里，按上煮饭键，指示灯亮起来的时候，心里就踏实点，知道等会儿有热粥喝。

接着从冰箱里拿鸡蛋，昨天买的土鸡蛋，个头不大，但是黄儿特别黄。

打了四个鸡蛋在碗里，加了点盐，用筷子搅散，搅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，不然炒出来的蛋不嫩。

然后切葱花，葱是昨天从菜市场买的，还挺新鲜，绿盈盈的，切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清香味儿。

锅里倒点油，等油热了，把蛋液倒进去，滋啦一声，香味儿马上就出来了。

我炒鸡蛋喜欢炒得碎一点，老陈爱吃这样的，说拌在粥里香。

炒好鸡蛋，盛在盘子里，再把昨天剩下的青菜拿出来，洗干净，切小段，锅里再加点油，把青菜放进去炒，加点盐和生抽，炒到软塌塌的就行，不用炒太烂，不然没味儿。

这时候电饭煲的粥也差不多好了，冒着热气，掀开盖子，米香味儿飘出来。

我把粥盛在两个碗里，一个大的，一个小的，大的是老陈的，他饭量大，小的是我的。

然后把鸡蛋和青菜端到餐桌上，摆好筷子，这才去叫老陈起床。

敲了敲卧室的门，没动静，又敲了敲，里面传来老陈的声音：“知道了，这就起。”

我就回到餐桌旁等着，坐着的时候能听见卧室里传来穿衣服的声音，还有他咳嗽的声音，老陈烟抽得多，早上起来总爱咳嗽。

等了大概十分钟，老陈才出来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睛还没完全睁开，走到餐桌旁坐下，拿起筷子就夹鸡蛋，塞进嘴里，含糊地说：“今天鸡蛋炒得还行，就是盐少了点。”

我没说话，拿起自己的碗，喝了口粥，粥熬得糯糯的，挺好喝。

老陈吃了两口鸡蛋，又夹青菜，嚼了嚼，说：“这青菜炒老了，下次少炒会儿。”

我还是没说话，每天都这样，不管我做什么，他总要说两句不好，一开始我还跟他辩两句，后来也懒得说了，说了也没用，他还是那样。

吃完早饭，老陈把碗一推，就去客厅看电视了，遥控器一拿，调到他常看的那个戏曲频道，声音开得老大。

我收拾碗筷，拿到厨房，放进水池里，倒点洗洁精，慢慢洗。

洗的时候能听见客厅里戏曲的声音，还有老陈跟着哼的声音，跑调跑得厉害，听着有点烦。

洗完碗，擦干净灶台，又把厨房的地拖了拖，拖完地，腰有点酸，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歇会儿。

歇的时候想起乐乐今天要上幼儿园，得早点去接，婷婷昨天说今天要加班，让我帮忙接一下。

看了看墙上的钟，才七点半，乐乐九点才放学，还有点时间。

就起身去阳台，把昨天洗的衣服收进来，衣服都晾干了，摸起来软软的。

老陈的那件蓝色衬衫，领口有点松了，是前年婷婷给他买的，他挺喜欢穿，就是不爱惜，每次穿完都随便扔，还是我给他叠好放进衣柜里。

还有我的几件衣服，都是普通的款式，没什么花样，穿着舒服就行。

收完衣服，叠好，放进衣柜里，衣柜是老房子装修的时候打的，用了十几年了，有点旧，但是还能用。

刚把衣服放好，手机响了，是婷婷打来的。

我接起来，婷婷的声音有点急：“妈，你今天别忘了接乐乐啊，我这边加班可能要到晚上八点多，晚饭你跟乐乐就在外面吃点吧，不用等我。”

我说：“知道了，你放心吧，我早点去接他，晚饭我带他去吃面条，他不是爱吃那家的番茄鸡蛋面嘛。”

婷婷说：“行，那麻烦你了妈，乐乐要是闹脾气，你别跟他急。”

我说：“知道，他那么小，我怎么会跟他急。”

挂了电话，心里有点暖，婷婷还是挺懂事的，就是工作太忙了，有时候看着她累的样子，挺心疼的。

转身想去客厅跟老陈说一声晚上不做饭了，去客厅一看，老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，电视还开着，戏曲的声音还挺大。

我走过去，把电视声音调小，又拿了个毯子，盖在他身上，他睡得挺沉，没醒。

老陈这个人，就是爱睡觉，不管在哪儿，坐着就能睡着，年轻的时候还好，现在年纪大了，更能睡了。

我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，看着他，头发白了不少，脸上也有皱纹了，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，他还是个精神小伙，头发黑黑的，眼睛也亮，跟现在完全不一样。

那时候我们俩都在郊区的一个工厂上班，我在办公室做统计，他在车间当工人。

第一次见他是在工厂的食堂里，我排队打饭，他在我前面，打完饭转身的时候，不小心把汤洒在我衣服上了。

他赶紧道歉，说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帮你洗了吧。”

我那时候挺害羞的，说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洗就行。”

他还是不放心，问我住哪个宿舍，说晚上给我送洗衣粉过来。

后来他真的送了，还带了两个苹果，说赔罪。

一来二去，我们就熟悉了，他经常找我聊天，有时候会给我带早饭，冬天的时候，怕粥凉了，还揣在怀里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。

那时候觉得他挺实在的，人也勤快，就跟他处对象了。

处了一年多，我们就结婚了，那时候没什么钱，租了个小平房，墙是我自己刷的，刷的时候溅了一身白灰，他下班回来，笑着帮我擦，说：“你看你，跟个小花猫似的。”

家具是跟朋友借的，一张床，一个桌子，两把椅子，就算是家了。

结婚那天，没办酒席，就请了几个好朋友来家里吃了顿饭，我炒了几个菜，他买了瓶白酒，大家喝得挺开心。

晚上的时候，他握着我的手说：“以后我肯定好好对你，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
那时候我信了，觉得跟着他，再苦再累也值。

后来有了婷婷，怀孕的时候，反应挺大，吃什么吐什么，他每天下班回来，就给我熬粥，还变着花样做小菜，说让我多吃点，对孩子好。

婷婷出生的时候，是个冬天，他在产房外面等，等护士把婷婷抱出来，他高兴得直哭，说：“是个女儿，跟你一样漂亮。”

婷婷小时候挺乖的，不怎么闹，他下班回来，就抱着婷婷，逗她笑，那时候家里虽然穷，但是挺热闹的，也挺开心。

后来工厂效益不好，倒闭了，我们俩都下岗了，那时候挺愁的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他找了个在工地上干活的活儿，挺累的，每天早出晚归，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灰，有时候还带着伤，我看着心疼，让他别干了，他说：“没事，我年轻，扛得住，得给你们娘俩挣钱。”

我也找了个在超市理货的活儿，每天站八个小时，腿都肿了，但是看着婷婷一天天长大，觉得再累也值。

就这样过了几年，婷婷上小学了，他也不在工地上干了，找了个在小区里当保安的活儿，虽然工资不高，但是轻松点，也能照顾家里。

那时候他还挺好的，每天下班回来，会帮我做饭，有时候还会接婷婷放学，晚上会陪婷婷写作业。

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，平平淡淡，但是挺好的。

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变了。

一开始是不爱说话了，下班回来就坐在沙发上抽烟，看电视，也不跟我说话，也不跟婷婷说话。

我问他怎么了，他说没怎么，就是累了。

后来就更过分了，家里的活儿一点都不干，衣服脏了随便扔，袜子到处都是，我让他收拾，他说：“你收拾一下怎么了？我上班不累啊？”

婷婷那时候上初中，学习挺紧张的，晚上写作业写到很晚，我让他小点声看电视，他说：“我看个电视都不行了？”

有一回，婷婷发烧了，烧到39度，我让他跟我一起带婷婷去医院，他说：“多大点事儿，吃点退烧药就行了，去什么医院，浪费钱。”

我跟他吵了起来，他还跟我摔东西，说我小题大做。

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带婷婷去的医院，挂号，排队，拿药，折腾到半夜才回来，回来的时候，他还在沙发上看电视，跟没事人一样。

从那时候起，我就觉得心里有点凉了，觉得这个家，好像就我一个人在撑着。

后来婷婷上高中，住校了，家里就剩我们俩，日子更冷清了。

他还是那样，下班回来就看电视，抽烟，有时候还出去跟朋友喝酒，喝到半夜才回来，回来就耍酒疯，要么就倒头就睡。

我跟他说过好几次，让他少喝点酒，对身体不好，他不听，还说：“我喝点酒怎么了？我不喝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？”

有一回，他喝酒喝到胃出血，住进了医院，我在医院照顾他，婷婷也请假回来了，他醒了之后，还跟我们发脾气，说我们小题大做，耽误他喝酒。

婷婷那时候哭了，说：“爸，你能不能好好的？你这样，我跟我妈都担心死了。”

他没说话，转过头，不理我们。

从那以后，婷婷就很少跟他说话了，有时候回来，也只是跟我聊聊天，跟他就打个招呼，没什么话说。

再后来，婷婷上大学，毕业，工作，谈恋爱，结婚，这些事，他都没怎么管，都是我在操心。

婷婷结婚的时候，小周挺好的，家里条件一般，但是人老实，对婷婷也好。

婚礼那天，我哭了，觉得女儿终于长大了，有自己的家了，老陈也哭了，但是我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怎么的，他没跟我说。

婷婷结婚后，过了两年，生了乐乐，我就去帮忙带孩子，老陈还是在家里，每天上班，下班，看电视，喝酒，跟以前一样。

有时候我会把乐乐带回家，让他帮忙带会儿，他要么就说自己累，要么就说乐乐太吵，不愿意带，还说：“你带就行了，我一个大男人，哪会带孩子。”

乐乐慢慢长大了，会说话了，会叫爷爷了，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应一声，很少跟乐乐玩。

有一回，乐乐拿着玩具车，跑到他面前，说：“爷爷，你陪我玩车车好不好？”

他把乐乐推开，说：“去去去，爷爷忙着呢，找你奶奶去。”

乐乐委屈地哭了，我赶紧抱过乐乐，哄他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，觉得老陈怎么能这样对孩子。

乐乐上幼儿园之后，我就不怎么去婷婷家了，每天在家，跟老陈两个人，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似的，没什么味道。

每天早上我做饭，他吃饭，看电视，我收拾家务，下午要么出去买点菜，要么就在家看电视，晚上我做饭，他吃饭，有时候出去喝酒，有时候在家看电视，两个人一天说不上十句话。

我有时候会想，这日子过的，还有什么意思？

年轻的时候，还盼着日子能好起来，盼着他能变回以前的样子，现在年纪大了，也不盼了，觉得就这样吧，凑活过吧。

但是有时候，心里还是会觉得委屈，觉得自己这一辈子，好像都在为别人活，为他，为婷婷，为乐乐，从来没为自己活过。

有一回，我去菜市场买菜，碰到以前工厂的同事，李姐，她跟我聊了会儿天，说她现在跟她老公过得挺好的，她老公每天都会陪她去散步，还会帮她做饭，两个人有时候还会出去旅游。

听她说的时候，我心里挺羡慕的，觉得那样的日子才叫日子，不像我，每天都是围着家务转，围着老陈转，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。

从菜市场回来，我跟老陈说：“今天碰到李姐了，她说她跟她老公经常出去旅游。”

老陈头都没抬，说：“旅游有什么意思？又累又花钱，还不如在家看电视。”

我没说话，心里有点难受，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
还有一回，是我生日，我自己都忘了，还是婷婷提醒我的，婷婷说：“妈，明天是你生日，我跟小周请你吃饭。”

我挺开心的，跟老陈说：“明天婷婷请我们吃饭，庆祝我生日。”

老陈说：“庆祝什么生日，多大年纪了，还过生日，浪费钱，不去。”

我跟他说：“是婷婷的心意，你就去吧。”

他说：“要去你去，我不去，我明天要跟朋友喝酒。”

我没再说什么，心里挺凉的，自己的生日，他都不愿意陪我过，还要去跟朋友喝酒。

第二天，婷婷和小周来接我，问我老陈呢，我说他跟朋友喝酒去了，婷婷没说话，但是我能看出来，她挺生气的。

我们三个人去吃了火锅，乐乐也去了，乐乐跟我说：“奶奶，生日快乐，我给你画了一幅画。”

我接过画，是乐乐画的一家人，有我，有婷婷，有小周，有乐乐，还有一个人，乐乐说：“这是爷爷，我让爷爷跟我们一起过生日。”

看着画，我心里挺难受的，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吃完饭，婷婷送我回家，在路上，婷婷说：“妈，你跟我爸这样，你不觉得委屈吗？”

我说：“都这么多年了，习惯了。”

婷婷说：“习惯了也不能委屈自己啊，妈，你这一辈子，为了这个家，付出太多了，我爸他根本就不珍惜。”

我说：“别说了，他也不容易。”

婷婷说：“他有什么不容易的？每天上班，下班，看电视，喝酒，家里的活儿一点都不干，你每天伺候他，他还不满意，这样的日子，你还要过多久？”

我没说话，婷婷说的是实话，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都这么大年纪了，离婚？说出去让人笑话，而且这么多年了，也习惯了。

婷婷看着我，说：“妈，我不是想让你离婚，我是想让你开心点，别总委屈自己。”

我说：“我知道，妈没事，你放心吧。”

回到家，老陈还没回来，我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乐乐画的画，心里挺乱的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老陈回来了，醉醺醺的，一进门就摔倒在地上，我赶紧扶他起来，他还跟我发脾气，说：“谁让你扶我的？我自己能起来。”

我把他扶到沙发上，给他倒了杯热水，他喝了一口，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我看着他，心里突然觉得很累，觉得这样的日子，我不想再过了。

那天晚上，我一夜没睡，想了很多，想年轻的时候，想婷婷小时候，想这些年的日子，觉得自己太委屈了，我为什么要这样过一辈子？

第二天早上，老陈醒了，头疼，跟我要水喝，我给他倒了杯水，他喝了之后，说：“昨天跟朋友喝酒，喝多了。”

我没说话，他看我没说话，说：“你怎么了？谁惹你了？”

我说：“老陈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
他愣了一下，看着我，说：“你说什么？离婚？你发什么疯？都一把年纪了，还离婚？让人笑话。”

我说：“我没发疯，我是认真的，我想了一晚上，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，我想为自己活一次。”

他说：“为自己活一次？你都多大年纪了，离婚了，你去哪？你怎么活？”

我说：“我可以去跟婷婷住，或者我自己租个房子，怎么都能活。”

他说：“你别闹了，我知道昨天是你生日，我没陪你，是我不对，我以后不这样了，你别离婚。”

我说：“不是因为生日的事，是这么多年的事，我受够了，我不想再伺候你了，不想再看你的脸色了，我想过几天舒心日子。”

他没说话，坐在沙发上，抽着烟，眉头皱着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说：“我不同意离婚，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，离婚了，别人会怎么说我们？会怎么说婷婷？”

我说：“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，我不在乎，我只在乎我自己开不开心，婷婷也会支持我的。”

他说：“你跟婷婷说了？”

我说：“还没说，但是我会跟她说的，她会理解我的。”

他没再说什么，起身回了卧室，关上门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他没再出去喝酒，也没怎么看电视，有时候会帮我做点家务，但是我知道，他不是真心想改，只是不想离婚。

我没理他，该做什么做什么，还是跟他说离婚的事。

有一天，婷婷来了，老陈跟婷婷说了离婚的事，婷婷看着我，说：“妈，你想好了吗？”

我说：“想好了，妈想自己过几天舒心日子。”

婷婷说：“妈，只要你开心，我支持你，你要是想跟我住，就跟我住，要是想自己住，我帮你找房子。”

老陈看着婷婷，说：“婷婷，你怎么也支持她离婚？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，离婚了，像什么话？”

婷婷说：“爸，这些年，我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，你心里不清楚吗？她每天伺候你，你还不满意，还总跟她发脾气，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，你难道就想让她这样委屈一辈子吗？”

老陈没说话，低下头，好像有点愧疚。

婷婷说：“爸，我不是怪你，我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妈，她已经决定了，你就成全她吧。”

老陈沉默了很久，说：“好吧，我同意离婚。”

听到他同意离婚，我心里挺轻松的，好像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。

我们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，办手续的时候，工作人员还问我们，都这么大年纪了，确定要离婚吗？

我说：“确定。”

老陈也点了点头。

拿到离婚证的时候，我看着那个小红本，心里没有难过，只有轻松，觉得终于解脱了。

离婚后，我没去跟婷婷住，觉得不方便，婷婷帮我找了个小房子，一室一厅，在一楼，有个小院子，挺安静的。

搬家那天，婷婷和小周来帮忙，乐乐也来了，乐乐说：“奶奶，你的新家真漂亮，我以后要经常来跟你玩。”

我说：“好啊，乐乐想来就来。”

老陈也来了，帮我搬了几个箱子，没说什么话，搬完就走了。

我把新家收拾了一下，院子里种了点青菜，还有几盆花，都是我喜欢的。

每天早上，我还是六点半起，去院子里浇浇水，然后去公园遛弯，跟公园里的阿姨们跳广场舞，跳一个小时，回来买早饭。

中午一般自己做点面条，或者煮点粥，下午在家看看电视，或者织点毛衣，织给乐乐的。

晚上吃完饭，出去散散步，看看小区里的孩子玩，有时候会给乐乐打个电话，问问他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。

日子过得挺舒心的，不用再伺候谁，不用再看谁的脸色，想干嘛就干嘛。

有一回，在公园里跳广场舞，碰到了李姐，她问我怎么最近没看到老陈，我说我们离婚了。

李姐愣了一下，说：“离婚了？都这么大年纪了，怎么还离婚了？”

我说：“过不下去了，就离了，现在自己过，挺开心的。”

李姐说：“开心就好，人这一辈子，怎么开心怎么过，别委屈自己。”

我说：“是啊，以前总想着为别人活，现在想为自己活一次。”

后来，老陈找过我几次，想跟我复婚，说他知道错了，以后会好好对我。

我说：“老陈，不用了，我们都已经离婚了，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吧，这样挺好的。”

他没再说什么，走了，后来就没再来找过我。

婷婷有时候会带着乐乐来我这儿，乐乐一来就闹着要跟我玩捉迷藏，小周会帮我收拾屋子，还说：“妈，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，别自己扛着。”

我跟婷婷说：“妈现在挺好的，每天都很开心，你不用惦记我。”

婷婷说：“妈，看到你开心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
有时候，我会坐在院子里，看着自己种的青菜和花，心里挺满足的，觉得这样的日子，才是我想要的。

以前总觉得，结婚就是一辈子，不管过得好不好，都要凑活过，现在才明白，不是这样的，不管多大年纪，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，都可以为自己活一次。

有人说我一把年纪离婚丢人，我觉得不丢人，人这一辈子，短短几十年，要是一直委屈自己，那才叫丢人。

现在我每天都很开心，不用再听老陈的唠叨，不用再伺候他，想出去遛弯就出去遛弯，想在家看电视就在家看电视，这样的日子，多好啊。

有时候晚上睡不着，我会想，要是早点想通，是不是就能早点过上这样的日子？

不过现在也不晚，只要自己开心，什么时候都不晚。

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？